不僅如此,考慮到核武器畢竟儲存在看守嚴密的地點,普通犯罪分子很難獲取,后者遂瞄準了散落在原蘇聯全境的650多噸核材料,這些核材料以金屬氧化物、溶液及廢金屬等形式保存,大約可制成4萬枚核彈頭。俄羅斯科學院資深研究員亞歷山大·德沃肯認為,相對軍方核武庫,核電站這種民用設施更容易“出岔子”,因為它們的管理相對松散。
1999年,時任俄原子能部核材料登記和監督處處長葉拉斯托夫透露,蘇聯解體后,獨聯體國家發生了52起核材料盜竊案。如在1993年12月,烏克蘭內務部工作人員當場抓住了一伙準備將鈾-235偷運出國的“生意人”;1993年10月20日,烏克蘭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的工作人員在更換3號機組的核燃料時,驚覺123克放射性物質不翼而飛……
白宮以裁軍為籌碼
“負責這項任務的官兵是真正的無名英雄。如果核武器被試圖挑起沖突的勢力控制,接下去發生的事情就不是我們能預測的了。”
原蘇聯加盟共和國動蕩的形勢,觸動了對核安全高度敏感的白宮的神經。1991年12月21日,美國就與俄羅斯、白俄羅斯、烏克蘭和哈薩克斯坦達成協議,要求后3國將在次年7月1日前把各自保存的戰術核武器移交至俄羅斯中央工廠,在監督下拆除。美國答允支付運輸、倉儲及看守這些核武器的費用,并以撤回駐扎在海外的部分戰術核武器為交換。
盡快將數千件核炮彈、核地雷等從原蘇聯各個地區轉移到安全地帶,不僅是一項緊急使命,更面臨重重阻力:存放核武器的倉庫大多設在偏遠的深山老林,犯罪分子、地方武裝乃至軍火販子早就對這些價值千金的“寶貝”虎視眈眈,稍有不慎便可能發生意外。
“負責這項任務的官兵是真正的無名英雄。”俄軍事專家亞歷山大·戈爾茨表示,“如果核武器被試圖挑起沖突的勢力控制,接下去發生的事情就不是我們能預測的了。”
令人稍稍安心的是,除了俄、白、烏、哈,原蘇聯各加盟共和國在蘇聯解體前,便已將境內的大部分戰術核武器運回俄羅斯。1992年5月6日,部署在白俄羅斯、烏克蘭與哈薩克斯坦的戰術核武器也提前運到。近兩個月后即7月2日,時任美國總統老布什宣布,美國按照約定,已將2400件分布在海外的陸基或海基戰術核武器撤離。
烏克蘭這顆“炸彈”最難拆
部分美國政要甚至要求把烏克蘭與伊朗、伊拉克等“具有重大危險的國家”相提并論。
接下來就輪到威脅更大的戰略核武器了。在會晤時任美國國務卿詹姆斯·貝克時,俄總統葉利欽保證:上述擁有戰略核武器的國家中,3個將銷毀這些武器,使俄羅斯成為蘇聯核武庫的惟一繼承者。不久后,華盛頓就對白俄羅斯、哈薩克、烏克蘭分別展開了外交攻勢。
前兩者爽快地接受了美俄的共識,與烏克蘭的談判卻卡了殼——烏不同意交出名下的戰略核武器。
按理說,烏克蘭不應該對這筆危險的“蘇聯遺產”感興趣——僅僅6年前,烏境內的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發生慘烈的爆炸事故,引發的核污染舉世震驚。再者,與其他原蘇聯加盟共和國一樣,烏克蘭當時的經濟也是一片慘淡,許多曾在蘇軍中服役的官兵放下自尊,兼職當保安或開出租車養家。正如曾任美國駐烏大使的史蒂文·皮弗所說,當時的烏克蘭“既無經濟能力,亦無專業人才”保管這批核武器。
既然如此,烏克蘭為何拒不交出這些“燙手山芋”呢?時任烏總統克拉夫丘克一言以蔽之:我們不想免費奉上!
就這樣,烏克蘭與美國圍繞戰略核武器的銷毀問題打起了口水仗。美聯社報道形容,“其激烈之程度,再老練的外交官也會上火。”部分美國政要甚至要求把烏克蘭與伊朗、伊拉克等“具有重大危險的國家”相提并論。
1993年中,忍無可忍的美國決定采取孤立政策,中止了同烏克蘭的對話和經濟合作,意圖用事實告訴烏領導人,放棄核武器是獲得國際支持的必需條件。內外交困下,烏克蘭的立場開始松動,逐步向美國靠攏。1993年7月,烏國防部長K·I·莫羅茲飛抵華盛頓,簽訂了兩國在國防及軍事方面的合作備忘錄,美國同意撥款3。5億美元幫烏克蘭銷毀核武器——在“金元外交”攻勢下,烏克蘭這顆“定時炸彈”總算被拆除了。
收容核人才終歸百密一疏
美方建議,在俄羅斯成立一個國際科學技術研究中心,專門“收容”原蘇聯核科學家,防止他們被“別有用心的國家”收買,導致核擴散。
核武器的威脅消除了,西方還沒來得及松口氣,俄羅斯一蹶不振的經濟,又把另一個長期性問題推到了他們面前:規模比核彈頭更龐大的原蘇聯核專家隊伍,又該如何處置?
1992年5月,時任美國中央情報局局長羅伯特·蓋茨在講話中稱,原蘇聯與核武器有關的人員約100萬人,其中高級設計師與工程技術專家2000人左右,從事核原料加工和生產的有3000到5000人。蘇聯解體后,他們中的許多沒了工作,生計窘迫。一些試圖跨越“核門檻”的國家看準機會,紛紛開出優厚的待遇,吸引原蘇聯專家加盟本國核計劃。
針對這種情況,1992年2月17日,美國國務卿貝克提出建議:在俄羅斯成立一個國際科學技術研究中心,專門“收容”原蘇聯核科學家,防止他們被“別有用心的國家”收買,導致核擴散。為顯示自身的誠意,美國愿為該中心提供2500萬美元啟動經費。
“中心建立后,數千名俄羅斯與烏克蘭的科學家被吸納進來。”史蒂文·皮弗回憶道,“至于是否吸納了每一個需要吸納的人,我實在說不太準。”
對于這位美國外交官的疑慮,歷史給出了令人不安的答案——日后的事實顯示,華盛頓與莫斯科的算計終歸百密一疏。根據國際原子能機構去年11月發布的一份報告,伊朗在一名外國核科學家的幫助下,已經掌握了尖端的原子彈多點起爆技術,這名科學家正是來自原蘇聯的維亞切斯拉夫·丹尼蘭科,當外界察覺時,他已在伊朗工作了至少5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