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態愈發嚴重,血案牽連到警備司司令和憲兵團,一直參與辦案的偵破人員居然槍殺證人。就在這時,參與血案的人犯陳永春、陳海鵬紛紛落網,他們供出臧景芝確實參與了血案的策劃,但沒有到場殺人。
一直絕食的馬一孔最終也招認,之所以籌劃血案,緣于盛世才在新疆大肆屠殺共產黨人時,殺害了大批東北軍人。劉自力沒讓馬一孔殺人,但事后派他進入“特高組”阻撓破案。范宗湘在馬一孔的供詞中,隱約感到血案背后還有神秘的人。
真相大白
蔣德裕在遺書中寫道:“盛世才背叛了聯共聯蘇的主張,對中共人士進行了大肆逮捕和屠殺。有130多名無辜者遭到盛世才、邱宗浚、邱定坤的殺害。我要為那慘死的130多名無辜人士雪恨……恰好這時,傳來邱氏父子想逃到臺灣的消息,于是,我決定把當年盛世才和邱家父子在新疆欠下的宿仇大恨,來個總清算……”
1949年8月12日上午,劉自力被押赴刑場,執行槍決。臨死前他仍大罵盛世才、邱宗浚等人的滔天罪行,在人群里不時激起同情東北抗日老兵的呼喊與唏噓。其他涉案人員被判無期徒刑或七年、十年有期徒刑不等。
至此,轟動一時的盛世才家族特大血案在蘭州落下帷幕!
濫殺無辜
盛世才,遼寧省鐵嶺人。早年留學日本士官學校。北伐后他回國到南京做軍事參謀。后辭職跑到新疆去,當上了新疆邊防督辦金樹仁的參謀長。
1933年盛世才將新疆巡撫金樹仁殺死,自己登上邊防督辦寶座。不久盛又以請客為名,誘騙幫他上臺的陳中、鄭潤成等人先后將他們槍殺。新疆學院院長、全國著名教育學家杜重遠是盛世才的同鄉好友,也被他殺害了。盛世才由于作惡太多,一向不敢出督辦公署。他總是疑神疑鬼,晚上睡不著覺,對誰也不敢相信,吃飯要別人先嘗嘗,恐怕里面下了毒藥。盛世才每次逮捕人,都不需在被捕者的身上或住所搜查出什么“犯罪”的罪證,“罪證”都是被捕的人在監獄里受過酷刑后的口供,由此可見盛世才所冤誣的人之多。據說無論你是怎樣一個銅皮鐵骨的好漢,受過10種盛世才的酷刑后,10個人有9個沒有不照審判人的旨意招供的,杜重遠自誣為“托匪”就是這樣。
那時監獄里關著個姓焦的東北人,是以前盛世才手下的團長,為盛世才誅殺異己出過很大的力,立過“功”,后來被提升為糧服處的處長,不到半年,就被盛世才以“陰謀暴動”的罪名逮捕下獄。他自己覺得他是一位最忠實于盛督辦的人,而突然被誣參加“陰謀暴動”,他當然絕對不承認。后來受到許多酷刑,又用一枚三寸長的鐵釘,釘在他的手掌上,兩天兩夜站立著。他受不過酷刑,也只好自誣,承認自己曾經參加過“陰謀暴動”。他當時想到,與其這樣受酷刑慢慢地死去,還不如自誣承認了被拉去槍斃痛快。其實,不但姓焦的一個人是這樣想,許多受過酷刑的人都這樣想。有很多挨不過酷刑自誣承認參加什么什么組織后,回到監獄里又后悔,想來想去想不通而自殺的。這位姓焦的后來也殘廢了,一個手彎曲伸不直,走起路來一跋一跋的。他常常憤憤地說,他如果此生報不了盛世才的仇,囑子囑孫也要報盛世才的仇,可見他對盛世才仇恨之深。在新疆,像他這樣仇恨盛世才的人不知有幾千幾萬呢!
家族統治
馬仲英部隊圍攻迪化時,盛世才與馬仲英展開了生死搏斗,最后,盛世才靠蘇聯出兵才解了圍。從此以后,整個新疆除了督辦公署前面廣場的旗桿上掛了一面國旗外,其他地方掛的是五星黃旗,到處掛盛世才的標準像,不少地方也掛斯大林像。
盛世才投靠蘇聯以后,寫了“六大政策教程”的巨著,是宣傳他的一套獨立為王的理論。雖然如此,他與蔣介石是有單線聯系的。他的二弟盛世驥是抗戰期間在重慶的國民參政會參政員,他是代表盛世才和蔣介石作秘密聯系的。
東北有一部分抗日軍隊約幾千人最后撤退到蘇聯,被解除武裝后,蘇聯把他們送到新疆交給盛世才。盛世才就靠這批東北同鄉鞏固他的地位。他的核心力量完全是家族統治。他的岳父是他的軍師。他的連襟是他的參謀長,他的弟弟盛世驥是與蔣介石的聯系人,另一弟弟盛世騏留學蘇聯,是機械化旅旅長,盛世才后來疑心他是共產黨員,要篡他的位,把他暗殺了。他的內弟邱毓熊也留學蘇聯,像個有為青年的樣子,是他的死黨。盛世才的妻子邱毓芳,在新疆被稱為邱院長,系新疆女子師范學院院長。盛世才正是以這個家族為核心來統治新疆的。
反復無常
盛世才曾公開大罵黃慕松。他說:“黃做新疆宣撫使,進行挑撥,使我與中央發生了隔閡,加上馬仲英圍攻迪化,不得已誤入歧途,投向了蘇聯。”他對斯大林總是不放心,懷疑斯大林總有一天不要他。當1942年德國法西斯軍隊打到斯大林格勒附近時,他認為斯大林格勒不久將陷落,蘇聯要失敗,所以他反蘇反共投蔣。后來德軍失敗了,1943年秋他又想投蘇反蔣,沒有成功。總之,他翻來覆去,都是為了保持自己“新疆王”的地位,結果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。
盛世才于1942年投蔣近一年后,1943年7月忽又態度改變,把蔣介石派去新疆的黨政人員,除羅家倫外,統統逮捕起來,這個轉變的原因是那時斯大林格勒不但沒有失陷,而且蘇軍在蘇德戰爭中反攻勝利,同時盟軍就快要在歐洲登陸,開辟第二戰場,盛世才又再次通款投靠蘇聯。但這時斯大林對盛世才的反復無常已深惡痛絕了。蘇聯駐華大使潘友新曾對蔣介石秘密表示,蘇聯不會再支持盛世才。因此蔣介石以胡宗南的軍隊仍駐在河西走廊,有實力為后盾,決心把盛世才調出新疆,派他為農林部部長,盛世才前有壓力,后無退路,無可奈何,只好屈服,離開迪化,到重慶就任農林部長的閑職。這樣所有在新疆被捕的國民黨黨政人員,最后都沒有被殺害。而在他臨走前,為討好蔣介石,卻把中共派在新疆的代表團成員陳潭秋、毛澤民等不少人殘酷地殺害了。
盛世才不久到重慶就農林部長之職,蔣介石叫盛世才帶他自己的衛隊從新疆沿途保護他到重慶。這衛隊后來就駐在重慶南岸盛世才的住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