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劇院里座無虛席,戲劇《我們的美國親戚》的演出非常成功。大約晚上10點半前后,我突然聽到一聲清晰的槍響。過了1分鐘不到,就見一個身材矮小、黑色頭發的人跳到下面的舞臺上,手里居然拿著一把出鞘的短劍。”
“我拔腿沖向總統的包廂,門一開,就向林肯夫人瑪麗做了自我介紹。她忙不迭地喊,‘噢,醫生,請盡全力,盡全力!’”就在震驚不已的夫人和這位年輕醫生面前,那個贏得了南北戰爭的男人倒在椅子上,“全身癱瘓,兩眼緊閉,已陷入昏迷狀態!
驚天發現竟藏身故紙堆
寫下這些文字的醫生喚作查爾斯·利爾,當時年僅23歲,卻已被提拔為美國陸軍總醫院軍官病房的負責人。說來也巧,林肯遇刺前不久,利爾有一天工作累了,便沿著賓夕法尼亞大街散步,想呼吸下新鮮空氣醒醒腦。忽見一群人朝白宮方向涌去,利爾跟過去一瞧,才知道是林肯在發表演說——這也是他最后的演說。利爾稱,自己被林肯豐富的表情和肢體語言打動,并獲悉后者將于幾天后前往福特劇院看戲。于是,4月14日那天下班后,利爾匆匆換上便裝趕往劇院——不是為了看戲,而是為了研究林肯本人。
實際上,1867年,利爾就將報告的副本呈遞給了調查林肯之死的國會委員會。然而直到1932年去世,他在余生中絕少提及自己搶救林肯的經歷,連報告本身也不知所蹤。
不幸中的萬幸是,華盛頓國家檔案館一直設有“林肯文件項目組”,專門負責發掘和研究這方面的文件。過去6年多來,至少4名工作人員不辭勞苦地對數百萬份材料加以歸類。今年5月21日,好運氣終于降臨到其中的海倫娜·帕帕伊昂諾女士頭上。
據報道,帕帕伊昂諾當時正在查看上百盒泛黃的醫療報告。就在翻到標著“L”(利爾的姓中有“L”)的其中一盒時,寫著林肯名字的卷宗毫無征兆地在她面前展開了!拔抑浪苡腥,更令人驚訝的是,這份1865年完成的材料,之前那么長時間里竟從未被注意到!痹谂僚烈涟褐Z看來,這份報告寫得既專業又客觀,讓讀者覺得劇場里的恐怖一幕猶在眼前;但她也相信,利爾的筆法雖然冷峻,他的內心卻不可能不受刺殺事件影響。
我們把總統斜對角放在床上
事發后有那么兩分鐘,因看到兇手揮舞短劍,利爾誤以為林肯被刺傷了,他先讓旁人割開傷者的外套和襯衫,以便尋找傷口,很快意識到那是槍傷!拔议_始檢查他的頭部(肩部附近沒發現傷口),察覺到手指附近有一大塊血液凝塊,位于枕骨輪廓下方大約1英寸(約2。54厘米)處!易笫值男≈附佑|到子彈留下的創口,那兒非常滑……當我拿開手指時,傷口處流了一些血,接著,林肯的呼吸稍微均勻了些!币幻S從按照要求拿來了兌水的白蘭地,利爾小心地扶起不省人事的林肯,給他喂了幾口酒。
不久之后,另外兩位醫生也趕到了。他們從利爾處得到的惟有噩耗——“總統受的是致命傷,不可能恢復了!彼腥硕济靼,由于路途遙遠,根本沒法送傷員回白宮。利爾便提議將林肯轉移到附近的房屋里——這樣至少能讓他舒服地歇一會兒,而不是躺在劇院冷冰冰的地板上。
報告是這樣記述的:“我們抵達包廂門口時,人們已將過道堵得水泄不通。我被迫大喊‘警衛開道!’道路總算暢通了,讓我們可以完全不受干擾地將總統安置在彼得森先生家的床上,這個房間就在劇院對面。整個轉移過程不到20分鐘!
“我們把總統斜對角放在床上,因為這床顯得太短了!保ň幾ⅲ毫挚仙砀186厘米)。利爾發現,林肯的雙腿冰涼,忙不迭地找來毯子給他蓋上。
“它毫無疑問是這段歷史的第一手資料”
整個晚上,醫護工作者和政府官員像走馬燈似的往來穿梭。不少人有點納悶,利爾這個毛頭小伙子老守在總統身邊干什么?后者在眾目睽睽之下拉著林肯的手不放,他后來解釋說,“我一直緊握他的手,是讓他知道,在他看不見的時候,還有一個朋友在身邊。”
彼得森家的鐘表滴滴答答地走著,搖晃的煤油燈映出戰爭部長埃德溫·斯坦頓的身影。后者咆哮著,要求追捕疑犯。不久,變得歇斯底里的第一夫人也被送出了房間。此刻的林肯什么也看不到,什么都聽不到。晨曦從窗戶灑進屋子,利爾始終不肯放開心目中英雄的手。
1865年4月15日早晨7點20分左右,美國近代史上最著名的政治家突然發出一聲“嘆息”。人們循聲望去,看到年輕的醫生合上病人的嘴唇,站起身默默禱告。利爾的報告是如此結尾的,“……他停止了呼吸,靈魂飄到了上帝那里。”“眼見總統辭世,我們都鞠了躬,一位名叫格利的牧師代表死者家屬以及這個多災多難的國家,向上帝做了祈禱。”
就這樣,林肯之死的內情終于大白于天下。盡管為他沒有留下遺言而惋惜,歷史和醫學界人士對利爾的報告依然多有褒揚。“林肯文件項目組”主任丹尼爾·斯托韋爾表示,“它毫無疑問是這段歷史的第一手資料,……沒有華麗的辭藻,也沒有摻雜情感。”醫學專家布萊恩·霍默思則認為,“在那個年代,利爾的每一步都非常正確。”當他抵達總統包廂時,林肯在‘技術層面’已經死亡,“他能讓林肯的脈搏重新跳動,并重新開始呼吸,幾乎做到了起死回生!